问山也默默

本文是谭度、谭度、谭度，双总裁在当总裁前的故事
非常ooc，私设如山全是杜撰，轻松不虐看似欢快(但可能也没那么欢快) 总之慎点

 

-------正文开始--------

EP3. 是什么在昏黄杂乱的车厢里破土萌芽？

 

谭宗明瞪着自己手掌上的钞票和零钱，脑子里像堆了一团缠成死结的麻绳，他理不出头绪来

 

午餐结束在错愕与震惊的情绪中，谭宗明极力地克制自己的脾气与风度，试图把本次的用餐结束在友善良好的场面，他恍恍惚惚掏出钞票结清餐费，起身拿起背包，由大脑强制命令脸部肌肉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，道别的话已经涌上喉头，却被人一把拉过手，不由分说地把餐费塞进他掌中，一块钱都不差。

 

「有必要这样吗?」谭宗明没有收下钱，任凭它们摊开在掌上

「没有不敬的意思，只是我不习惯让人请客」陈亦度自顾自的穿起外套，把纸笔收进背包里，讲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谭宗明一眼

 

擦肩而过的服务生瞥了谭宗明一眼，显然这个不太愉快的场面很引人注目，谭宗明悻悻然地把钱胡乱塞进口袋里，心情郁闷，这个姓陈的小子跟他不是在同一个频率上的，是外星生物，摸不清想法也不能用一般语言通沟

 

他决定闭上嘴巴保持沉默

外星生物径自收整完毕后与谭宗明一前一后下楼，推开餐厅大门时又是一串儿的叮叮当当，迎面秋风挟着落叶和草木泥土气息，天空如洗、骄阳万丈，无庸置疑是美好的一天，谭宗明深吸深吐一口气，把心里那点不愉快的芥蒂消融在纽约午后的阳光里

 

「再见」谭宗明代表人类对外星生物释出最后一点善意

 

「呃…那个，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R线地铁站在哪里吗？」外星生物收起刚刚在餐厅起那种人小鬼大、不按牌理出牌的模样，他搔了掻头，腼腆青涩的神情，四处张望像个搞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旅人，露出年轻人面对未知状况该有的彷徨不安

 

这才是小鬼头应有的样子嘛!

谭宗明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抽芽展枝的削瘦少年，心软了一半，想想自己不该跟个小鬼计较，他使劲一掌拍在陈亦度单薄的肩上，解了解气，喊道:「走吧! 至少谭少爷知道地铁站在哪儿」话一说完便昂首阔步径自往前走去

 

陈亦度跟上他的脚步，两人并肩前往地铁站，一路无话，谭宗明不习惯这样的沉默，用眼角余光瞄着身旁的人，陈亦度没有搭理他，纽约的街景道路似乎比跟他聊天更吸引陈亦度，他眨着圆亮的眼睛好奇兴奋的东张西望，跟个第一次到游乐园的孩子没俩样。

 

停在地铁站入口，谭宗明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，他拿起手机解开锁屏，说:「你留个手机号码，有什么事情好连络」

「我还没买手机，你的号码我记在笔记本里，放心吧」陈亦度无所谓的耸耸肩

「没手机? 你怎么联系人家看房? 你以为到处都有公共电话啊? 遇到事情你要怎么连络别人啊?」谭宗明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大哥了，但他放弃当亲切和譪的那种

「哪会有什么事情啊，我自己可以搞定…」陈亦度嘟嚷着，一脸委曲

 

搞定个屁
谭宗明白了他一眼，迈步往地铁入口的楼梯走下去，说:「下午我没课，去布鲁克林逛逛也好」

 

陈亦度看着谭宗明的背影，瘪了瘪嘴，百般无奈的跟了上去

 

***

事实证明除了一开始找不到地铁站跟没有手机之外，陈亦度的确是个精明独立的大男孩，车子应该坐几站、要在哪里换乘、得在哪里下车都已经事先做好功课，倒是谭宗明才像是刚到纽约来的那个，跟着他上车换乘下车，下车之后陈亦度又掏出事先查好的路线资料研究租屋地点的方位，全当谭宗明是空气似的。

 

「哎，我说你干嘛找个那么远的房子，上课多不方便」谭宗明走在陈亦度后方，瞥见他笔记本上画了简易的路线图又抄写了租屋讯息

「当然是价格考虑啊」陈亦度想都没想就回答，答完又想起什么，嘿嘿地笑两声，戏谑地补上一句:「我又不是少爷，还能在市中心有间房子」

 

就不应该开口说话! 谭宗明懊恼地想，他瞪视着陈亦度，只差没把他后脑勺烧出个洞，刚刚吃饭时没有注意，现在从后方视角才发现这个小鬼和他齐头高，骨架修长，瘦伶伶的，简单的白色衬衫八分深蓝牛仔裤外加一件茶色风衣，看不出品牌—至少不是谭宗明知道的品牌，但剪裁合宜修身，在一些纹路纽扣之类的小地方颇有巧思，恰如其分的衬出年轻人的干净无瑕和灵动活跃的朝气。

 

凭良心讲，这家伙是有副漂亮的皮囊，就是脾气太怪了点！谭宗明看着那颗刺刺毛毛的脑袋，想说既然有预算考虑要租个这么远的地方，表示手头并不宽裕，那为什么不跟包奕凡谈个好价钱继续住那边，或依老爸安排在自己那里住免钱的？甚至连个饭钱都要跟人拆帐？

 

果然是奇怪的外星生物，谭宗明无法理解

 

看屋租屋对谭宗明来说是件新鲜事儿，他们从布鲁克林最远程的瑞奇湾看起，小小一间studio只需800元美金，离地铁站走路要20几分钟，房屋老旧阴暗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，谭宗明一秒也不想站在那房子里，他退到房门边，看着陈亦度跟房东询问租屋规定和价格交涉，神情认真谨慎，颇有经验似的，态度不急不徐，适当地透露出承租意愿的同时，又明确表达对于屋况的不满以求更低的价格，谭宗明隔了点距离看着他，现在的陈亦度看起来不像是刚刚在餐厅里那个举止奇怪的外星生物，也不是显得些许彷徨的青年，现在的陈亦度竟像个独立可靠的……男人？

 

噗，谭宗明被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词汇给逗乐了！

 

第二间房在布鲁克林展望公园（Prospect Park）附近，一房一厅带个简易厨房，开价每月1500的租金，比第一间贵了将近一倍，但屋子的大小和舒适度均佳，离地铁站又近，陈亦度里里外外绕了几圈，最后坐在客厅一扇欧式窗台上，从那扇窗可以看到公园一隅，现在正是绿叶要换上金装的季节，再晚些时候，大概就能目睹满片枫红

 

谭宗明看陈亦度坐在窗台前那沉迷的样子就知道他喜欢这间房。果不其然，陈亦度比第一间更认真更费劲地与房东交涉，卯足全力，全神贯注。谭宗明一样是倚在门边看他表演，脑中不禁回想起三年前自己要来纽约求学时，母亲在他开学前二个月就先飞到纽约帮他布局，简易整修房子、挑选勤劳可靠的管家、接电视电话网络系统，连手机都买新的还申请好门号，自己拉个行李箱就像到旅馆check in一样方便，父母还三天两头问他有没有缺什么。

 

谭宗明收回思绪，看陈亦度还在努力奋战，便转身走出大门到外面逛一逛，等逛完一圈回来时，远远就看到陈亦度笑着露出一串白牙，正和房东握手，整脸的得意

 

看来是谈了个好价格，这小鬼挺行的嘛

 

他们在公寓一楼大门与房东道别后，谭宗明看着陈亦度乐翻天的样子，好像也被感染到喜悦，笑问：「决定住这儿了？」

「以每月1300元成交，有点超出预算，但拥有一间舒适的小屋，外加拥抱一座美丽的公园」陈亦度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，笑的像个考试拿满分的孩子

 

「嗯，我刚在外面逛了逛，这里附近不但有公园还有个mall，机能良好，确实不错」谭宗明认同地点点头

 

陈亦度这才发现谭宗明手上提了个刚刚没有的小纸袋，不可置信地问道：「你……该不会刚刚还去mall里shopping吧？」

「是啊，买了只新手机」谭宗明讲得像是买了杯咖啡似的云淡风轻，又说：「啊对了，我这只旧手机……其实也不旧，暑假才刚换的，你帮我处理一下吧？看是丢掉还是卖掉」

陈亦度惊讶的嘴巴都合不起来，用一种看到怪物般的眼神盯着谭宗明，还不忘带上嘲讽的语气，说：「啧啧啧，少爷作风果然不同，买个七八百元的手机像买菜一样。……旧手机好好的干嘛丢？说吧，你要卖多少?」

 

「卖个…两块美金好了」

「啊？」

「我说我要卖两块美金」谭宗明边讲边拉过陈亦度的手，把手机放他掌上，说：

「要买就快付钱，不然我要拿去丢了」

 

陈亦度用他那双墨玉般的澄透瞳仁默默地看着谭宗明，像是要试着理解他这个行为，又像只是单纯找不到语言来用，最终他收回视线，垂眼盯着地面某一点，掏出两块美金递给谭宗明，还附上一句支支唔唔模糊不清的「谢谢」

 

谭宗明笑着把钱收了，说：「旧手机的数据和sim卡我都已经移走了，现在里面放了张预付卡，我的电话号码已经存在里面，你就先这样用吧」

 

「谢谢」
总算讲得清楚一点

 

 

在外面奔波一天，陈亦度在归途的电车上睡着了

毛毛刺刺的脑袋像个承不住果实重量的麦穗，向下弯垂，随着车子行进的频率摇摇晃晃，时而禁不住地吸引力的诱惑猛然向下一抖，苏醒个三秒，然后再度跌入梦乡，如此循环

 

谭宗明侧眼看着身旁摇来晃去的大男孩，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，让人往自己的肩臂靠，毛刺刺的脑袋求得了安稳，男孩睡得更熟了，只是发丝搔得谭宗明心痒

 

你对纽约的印象是什么？
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？华尔街被摸到发亮的金牛？还是五光十色的时代广场？

 

往后不论过了多少年，每当谭宗明想起纽约，脑中就会浮现这个气味杂陈、昏黄脏乱、人来人往的车厢里，在角落的位子上，有个毛刺刺的脑袋依靠着他，毫无防备，沉甸甸地。

 

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，是什么东西正在心里破土萌芽，并将于开花结果的时候，改变他的人生．．．

 

-------TBC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