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凌李】寂寞星球 上海篇（二）
你有没有在某个瞬间，觉得这一切好像似曾相似
-----------正文开始----------
TIME 16:55
「叮！」
李熏然走进六院大门的同时，手机提示音告知凌远传来的短信：「熏然，我在10楼肝胆科主任办公室，你到了就上来找我」
李熏然刚传完一个「好」字，抬眼就看见电梯正巧停在一楼，里面已经站了个男子，电梯门正准备缓缓关上
「诶，等等」李熏然动作敏捷地一个闪身，从正要关合起来的电梯门缝中穿过，进到电梯里，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按了10楼，真巧，他想
电梯稳稳的爬升，密闭的车厢里空气凝滞似的尴尬，安静的空间中只有男子发出粗重的呼吸声，李熏然不禁斜眼看了一下身旁的男子，大约是个五十几岁的人，身材瘦高，穿了件明显不合身的大衣，空啷啷地显得身形有点萎糜佝偻，男子头压得很低，几乎看不到脸
正当李熏然要收回视线时，男子抬起手看了一下表，因为抬手的动作露出了一小截接近手腕部位的手臂，上面有个纹身图腾，是一条鱼
鱼？李熏然愣了一下
一个有点年纪的男人手上纹了条鱼是有点奇怪，但让李熏然觉得更奇怪的是，那条鱼他好像在哪里见过
这可不是困扰他整天的「似曾相似」，那条鱼他很确定有看过，可能是某个侦查案件报告之中，或是什么监测的录相里面
李熏然抬头盯着电梯楼层显示，6楼、7楼、8楼，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找寻过往的记忆，不合时宜的想起凌远早上跟他说的那句：「人的大脑储存和处理太多记忆」，真的是太多了，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个杂乱无章的庞大仓库，临时想要找个东西都翻不出来
叮！10楼到了
电梯门一开，身旁的男子就迫不及待地走出电梯，李熏然盯着他的背影跟在后头，男子走往肝胆科的VIP病房区，转身进入其中一间VIP病房
李熏然以警察的直觉隐约觉得这个人有问题，但他放弃继续于脑中的记忆海里面摸索，直接拿起手机打给局里的小张
「喂？小张，我是副队，你能帮我从近十年的档案中查看看，有没有什么案件的被害人或嫌疑人手上有『鱼』的纹身，谢啦！」
TIME 17:05
李熏然看到墙上挂钟显示已经超过五点，思量着要是小张没有回电话，那是不是应该先去找凌远，正当犹疑之际，两个小护士从身边擦身而过，其中一个跟另一个说：「诶，那个VIP房里住的原来是万欣银行的老总，管不得整天有人来探视」
万欣银行？
对了！是万欣银行抢案！！！
李熏然前几天在整理旧案卷宗时，看到当时相关搜集资料和证物
10年前曾震惊全国的万欣银行抢案，抢匪三人共同作案，其中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持抢进入万欣银行行抢，一人开车接应，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，抢走金库里面将近1500万，过程中射/杀企图按下警民联机按纽的二名行员，还有阻扰开金库的银行行长，副行长也被射伤，最后造成三人死亡、一人重伤的重大刑案
当时三名抢匪遭到全国通缉，三人在海港准备趁着夜黑风高乘船逃匿国外时，被获得线报的警方围捕，双方发生激烈枪战，其中一名当场被击中身亡，另一名在即将落网时饮弹自杀，只剩最后一个人，在风寒水冷的秋夜里，纵身跳入冰寒刺骨的大海，从此像遁入黑洞一般人间蒸发，找不到人，也找不到尸
跳入大海的那名抢匪，道上的人称他「鲤哥」，因为他手上纹了条锦鲤
一切都对上了！
李熏然心跳不自觉的快了起来，那名男子八九不离十的就是鲤哥，他走到那间VIP房门口，趁着没人注意之时轻轻推门而入，VIP病房是套房格局，比一般病房宽敞，推开门会先经过洗手间和一小条走道，他脚步放得极轻，贴着墙慢慢前进，走到墙边转角处，他下意识的摸往腰际，「艹！出差没有带枪」
「铃铃铃铃铃~」
糟了！！
李熏然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，在这个要命的当头，惊天动地似的响了起来
「是谁，出来！」房内传来低沉粗哑的男声，
还有枪上膛的声音
李熏然举起双手慢慢从墙角走出来，他终于看到电梯里男子的脸，面容枯槁削瘦，苍白泛青，只是一对深陷眼窝的双瞳十分凶狠可怖
男子一手一把抢，一把对着床上紧闭双眼的万欣银行老总，一把对着李熏然
手机仍然锲而不舍的响着
「接起来，按扩音，不准讲话，不要耍花样」他压低声音命令李熏然
李熏然照着命令从口袋中掏出手机，按下扩音键
话筒传来小张蓬勃爽朗的声音
「喂？喂？副队啊？你刚刚问的那件是不是十年前万欣银行抢案啊？唯一逃脱的嫌疑犯『鲤哥』，他左手手臂上纹有一条锦鲤。喂？喂？？」
小张在得不到认何回音的情况下挂掉电话，病房里恢复宁静，空调开得很够，但李熏然感到汗水在背后凝结滑落，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人，发现汗水一样也从鲤哥的脸庞滑落
TIME 17:21
房间静得只能听到时钟秒针移动的声音
「你是个条子」鲤哥不是用疑问句
「你是鲤哥」李熏然用的也是肯定句，他顿了一下，又说：「床上躺的是万欣银行的老总，也是………抢案当时被射伤的副行长吧？」
鲤哥的紧抿着嘴，全身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颤抖起来
李熏然咽了口水，继续说道：「当时抢匪犯案过程几乎可算是行云流水，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到手上千万，警方曾经怀疑银行有内鬼，还曾经调查过副行长，但没有足够证据，加上当时副行长也负伤，在社会舆论有所偏坦的情形下，调查无疾而终」
鲤哥狰狞地笑了出来，眼泪落在满是汗水的脸上，说：「……他趁我逃亡的时候独吞了所有款项，还从此一路扶摇直上的坐到总经理的位子，有名有利，什么都给他拿到了，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？」
「我负伤逃亡，十年来隐姓埋名，活像只地沟里的老鼠无法走在阳光下，遮遮掩掩，过着有家归不得的日子，他呢？？他凭什么升官发财！！」
「我本来想就这么算了，等躲过法律追诉期，我就要跳出来揭发他，就算治不了他的罪，也要他身败名裂。谁知道…老天不打算这样放过我，前几天我到医院后门捡食堂的剩食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医院出来……」
鲤哥哽咽之中喘着粗气，拿枪的手抖得不象话，说：「是我结发的妻子啊……十年没见了，她憔悴好多，苍白瘦弱，单身只影的。后来我旁敲侧击的知道她生病了，心脏的大毛病，得要花一大笔钱立即动手术，………我的人生早就永远见不了天日，但是她不应该如此」
鲤哥从脸到脖颈全是湿的，汗水泪水，还有那些不见天日的过往，全部倾巢而出
「我今天要来跟这家伙讨回我应得的钱」
TIME 17:37
凌远从肝胆主任的办公室出来，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，手机里面也没有李熏然传来的短信，凌远走向护士站，问值班护士有没有看到一个和他一般高、大眼睛，挺帅气的年轻人
「哦，刚有个眼睛大大、头发卷卷的年轻帅哥啊，好像往VIP病房那去了」
眼睛大大，头发卷卷的帅哥，是熏然没错啊，他去VIP病房干麻？
凌远半信半疑地往VIP病房区走去，从每间房门上的四方形观窗口望去，走到第三间时，凌远从观窗口里看到李熏然。
李熏然靠在墙边看着前方，不知道在跟谁说话
「熏然？」凌远推门进去
就在李熏然转头看凌远的同时
枪响了
子弹近距离的贯穿李熏然的胸膛，血花爆喷四射，强大的后座力让他撞上后面的墙，又缓慢的滑落，艳红的鲜血在洁白的墙上拉出一道刺眼的轨迹
凌远傻住了三秒，在这三秒内，他以为他在作梦
他反应过来之后冲到李熏然身边蹲下，惊恐慌张地伸手捂住那个怵目惊心满是鲜血的胸膛，血像涌泉般泊泊流出，黏稠温热地流过凌远的指间，染红他手上戴的戒指
当初他在法国把一对戒指端在李熏然面前，他把那只有太阳图腾的戒指戴到熏然修长的手指上，李熏然拿起另外一只，问他：「我的是太阳，你的是什么？这个波浪形状…….该不会是海浪吧？」
凌远轻轻的吻上他的额头，说：「我的是云，被你照得闪闪发光的云」
现在他的太阳要灭了
PM 17:49
太可惜了
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相恋相知的人
好不容易能走在同一条路上、携手共赏世间美景
好不容易才承诺终生，准备一起变老、一起白头
真是，太可惜了
「凌远，你要好……好……活着」
李熏然用尽所有的力气吐出几个字，每个字都伴随着血，他想握一握凌远的手，但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，没力气举手，连话要快说不出来，他本来想再说一次「我爱你」，但又觉得若自己不在了，这样会让凌远更加放不下
落入无尽深渊之前，李熏然脑中最后一个画面，是那年春天在日本，樱花飘舞蔽天，凌远搂着他说：「我想永远记得你」
樱花，真美啊
「熏然！」凌远看着李熏然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，他感到自己的世界天摇地动正在崩解，不行，这不应该是故事的结局，他猛烈摇头，泪如雨下
凌远转头仰看站在对面举着枪的男子，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人是谁，但是他颤着嗓子无法真诚的恳求：「你做了什么事都跟我无关，但我求你让我带他出去急救，只要他不死，你就不是杀人犯，一切都还有余地」
外面的医护人员听到枪声已经有人去找保全，也有人报警，房间外面吵杂一片
鲤哥面无表情，没有笑没有泪也没有恐惧，他一用力把自己大衣的拉链扯开，里面裹着身体的是一大串炸药
「我今天来，没有拿到钱，也不想活了，这样的人生………够了，真是够了」
他按下启动键
碰碰碰碰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
PM 20:15
妇人走进便利商店，站在书报柜前，拿起晚间最新送来的晚报，头条标题：「上海六院傍晚发生爆炸案，共造成21人死亡、15人重伤、27人轻伤………」
她在死亡名单中看到李熏然，深深叹口气
「一切又得重头来过了……」
---------TBC-----------
*不会真的有万欣银行吧？一切都是我乱写的，如有雷同，纯属巧合
*情节好难写啊，大家有看懂吗
*我是亲妈